美国华人佛教考察感悟

此次美国之行，因缘殊胜。除了旅途奔波、时差较大之外，我们20多天几乎都生活在华人圈子里，感受着浓厚的亲情法谊。檀香山华侨佛教总会、美国佛教联合会以及许多寺院常住和功德主宴请了我们。在纽约，我的同学陈绍恭和学生赖瑞旭搁置自己的生意全程陪同，令人感动。陈绍恭与其夫人黄苹苹是虔诚的佛教徒，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从大陆移民美国，通过自己的艰苦奋斗，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们还特别应邀到他们居住的“别墅”作客，感觉他们已较好地融入了美国社会，同时保持了作为中国人的信仰和文化传统，并尽力为佛教在美国的弘扬出谋献力。在美国，象他们这样获得成功的华人移民越来越多。经过20多天的考察，我有了如下一些发现和感受。

1、美国是一个国土辽阔、相当富有的国度，是一个重视法制、珍重人权、人口整体素质高、鼓励创新、崇尚自由民主的社会，也是一个典型的移民社会，那么多怀揣着“美国梦”移民美国的各国各民族人士之所以能获得成功，除了他们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本种族的优良品质，更具有进取心，在面对困境时更主动，重视教育、更加勤奋、重视经验的传递以外，美国社会比较合理的宪政架构和社会氛围也是重要的因素，这使美国成为世界文化的大熔炉。所谓美国梦，是一种相信只要在美国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致更好生活的理想，亦即人们必须透过自己的工作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迈向繁荣，而非依赖于特定的社会阶级和他人的援助。这对于我国创造并实现“中国梦”有借鉴意义。不过，现代美国迷恋于自己的霸权和多领域的垄断地位，高军费、高福利，在国际上不时推行单边主义、双重标准，发起了几场既不得人心又重伤元气的战争，已大大透支了二百多年来美国先民创造的财富，严重制约了美国的健康发展，教训是深刻的。

2、美国的奠基者们从一开始就在法律上规定宗教自由。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就明确禁止建立国教，国会不得规定禁止信教自由之法律，禁止联邦和州干预教会组织和活动，每个州的美国人都有同样的信教自由。国家保障宗教自由的权利，实行政教分离制度，不支持也不反对任何一种宗教。然而，1956年，一项国会法案获得通过，“我们信仰上帝”正式成为了美国的官方格言。在《美国法典》第36编302条中写道：“‘我们信仰上帝’为国家格言。”实际上，基督教在美国的政治、思想、文化和民众生活中仍占有核心的地位。调查显示，接近80%的美国人属于基督教的各种教派（1990年时是90％），剩下20%信奉多种多样的宗教，包括犹太教、印度教、伊斯兰教、佛教和其他宗教，还有非特定宗教的人群及无神论者。在美国所有的宗教派别中，新教教徒最多，约有7200万。目前共有300多个不同的宗教派别，22．2万多个地方性教会团体。在所有发达国家中，美国是宗教气氛最浓厚的一个国家。2004年一项盖洛普调查显示，大约41%的美国人至少每星期参加一次宗教活动（这个比例高于一些发达国家几倍：法国15％、英国7％、以色列25％）。

3、佛教传入美国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它由原来的边缘性宗教，逐渐演变为遍布全美、有着数百万修习者的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宗教。不过，非亚裔的美国佛教徒多数信奉原始佛教、禅宗和藏传佛教，他们和亚裔移民的佛庙往来不多。多数成年皈依佛门的非亚裔美国信徒注重的是静坐冥思，一些人把参禅悟道视为一种人生哲理而不是宗教。相比之下，美国亚裔佛庙的宗教组织的特色更强些，而且在本民族社区生活中发挥着关键的宗教、社会和文化作用。

笔者在佛恩寺向美国佛教联合会会长瑞法法师赠送孔子画像（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4、近代华人佛教在美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先是由香港、台湾移民美国的法师和居士奠定了良好基础，随着大陆的改革开放和佛教的振兴，更多的大陆法师和民众移民美国，给美国的华人佛教以更大的支撑，例如，檀香山华侨佛教总会、美国佛教联合会和纽约的众多寺院，已逐渐转由大陆去的法师领导。檀香山华侨佛教总会虚云禅寺的顿如法师、顿旻法师，美国佛教联合会会长瑞法法师，副会长正如法师、修觉法师、智明法师、品道法师、明予法师、净义法师都是改革开放后从中国大陆去的法师。华人寺院比较完整地传承着中国的传统文化，成为美国华人华侨继承、维系中华文化，寻求民族和宗教身份认同、获得心灵慰藉的重要平台和纽带，同时也成为中美民间增进相互了解、促进文化交流的平台。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一座寺院都是一所重量级的“孔子学院”。过去这些寺院主要靠老一辈的华人华侨的参与支持，如今，如何改进修学和弘法方式，以吸引新一代的华人华侨乃至传统的美国白人，成为了美国华僧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这也是韩国、日本、越南和东南亚各国在美国的弘法者面临的问题。有报道说，美国新一代移民加入基督教的多于佛教的，令人关注。

在纽约庄严寺虚云禅师纪念堂合影，图中从左至右依次为钟东、陈绍恭、陈星桥、广如、贤融、印觉、梵华、净义、付丽卿、黄苹苹。（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5、在世界许多国家的风景名胜之地，都可以看到法轮功痴迷者作夸张的宣传，恶毒攻击中国政府，令人侧目，实际上很少有人去理睬他们。我们这次在费城的独立广场和华盛顿也见到了这种场面。2000年，陈绍恭居士鉴于法轮功的宣传品充斥于纽约街头，便会同纽约的佛恩寺净义法师购买了五千册我编写的《佛教“气功”与法轮功》，在其寺院展示，并发送华人华侨结缘，这引起了法轮功信徒的不满，他们一连三天找到净义法师要求强行撤下我的书籍，并说：我们师父说了，这本书的作者已遭报应，在北京暴病身亡了！净义法师当即驳斥其不实之词，并严词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这次我在华盛顿见到一位法轮功痴迷者追着中国游人送法轮功宣传材料，游人纷纷躲避。后来她走到我跟前，劝我办三退（退党、退团、退少先队），我说自己不是中共党员，现在岁数大了，已自动退团了，她竟说那也要公开声明退团才行，不然会严重影响自己的生命。我对她说，我看你还是退出法轮功吧！结果她悻悻而去。

据说，美国政府以及社会大多数人同情法轮功，法轮功也很会宣传。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法轮功的信仰人数一路在下滑，如今在街上摆摊作宣传的，大多是为了申请政治庇护，或者是受雇的，不是真正的信仰者。申请政治庇护时扮演法轮功信仰者，庇护成功了又拿起五星红旗成为了爱国者。广大华人华侨对此看得很清楚，也很无奈。

6、美国政府没有宗教管理局之类的机构。和基督教会一样，佛教组织可以作为民间非营利组织向政府登记，以享受免税待遇，同时，信徒给寺庙的布施，也可以抵税。但是，宗教组织如果享受了这样免税待遇就不能介入政治。美国政府还设立“宗教工作者”签证，方便外国的宗教人士来美国组织宗教活动，其中也包括佛教僧侣。不过，移民美国并经营好一个佛教组织或寺院是很不容易的。首先移民异国他乡，弘扬佛教，要学的东西很多，若不懂英语，则难于融入美国社会；不会开车，犹如跛子；若不会佛事，难以领众；不勤勉刻苦，难以生存；不热情服务，则香火难继。因为人手有限，无论是住持还是清众，他们除上早晚课以外，还须协调与政府相关部门及社会各界的关系，乃至日常的做饭洗碗、打扫卫生、浇花除草、接待客人、开车购物、节假日为信众做佛事、参加各种社区活动等等，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工作量很大，与大陆寺院信众和游客多、义工众多、法师分工明确、工作相对单纯的状况形成很大的反差。他们的坚守很辛苦，也很有意义，令人敬佩，因为佛教弘传需要开拓者，佛教中像法显、玄奘、鉴真那种走出去的精神永不过时，何况是走入以天主教、基督教为主的国家。

佛教是超越国界和民族的。我之所以认真考察，并查阅大量资料，详细介绍美国华人佛教的历史、佛教团体、寺院及其代表人物，一是希望国人能了解美国这段华人佛教的传播史，给这些海外创业的法师和居士更多的关注、理解和支持；二是希望更多的高僧大德能走出去，传播法音，成为中美两国之间友好的文化使者、和平使者，以造福于世界。